散文習作
婚喪
周末的早晨，溫暖的被窩讓人捨不得睜眼，但是由於幾天前收到的紅色炸彈讓我再怎麼貪戀也無法有再多的溫存，沒想到一通電話臨時加入了別的行程，還處在嬸婆過世的震驚中車卻已經往目的地前進，有些恍惚、有些混沌，一切的思緒到了靈堂前也只是默默的，放空。
靈堂是架在山上觀音廟的旁邊，那是嬸婆最後的安身之地，我和老爸除了捻香也在廳堂前小坐了一會兒，寧靜的四周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吸進肺部的空氣有些冷冽，手裡捧著熱茶，就這麼由著回憶半參茶香四散而去，已經記不起上回過來探望嬸婆是哪個時間點，印象中和藹的臉如今就像水面上暈開的漣漪，熟悉卻又陌生，嬸婆的子女兒孫不常看到，會選擇山上居住也是為了能有個地方安身養老，每年的某些時候我們便全家大小過來探望，每每喊聲嬸婆都會得到老人家滿足的笑顏，拿著糖果得我不知道那笑容越是開心就越加的寂寞，回過神來靜靜聽著長輩們交談，那是另一位與嬸婆同住的姊妹，她拉著阿嬤的手細細說著當天她所看到的一切，從前天嬸婆做了什麼、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直到過世的幾個小時前那碗沒吃完的麵線，時間好像停止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這樣鉅細靡遺的訴說好像試圖想在最後抓住點什麼，我們都知道那是對離開的人最後的憑弔，靈堂前一雙雙泛紅的眼眶、哽咽的低語，嬸婆看不見也聽不到，而平穩規律的誦經聲才是佛祖對往生者最溫柔的呢喃，看著整座山頭被白霧點綴的清靜，興許也加入了默默哀悼的行列，手中的茶仍然熱著，入口、苦澀。
結束了突發行程接著還要趕往原本的安排，二舅公要嫁女兒，為了討喜我把剛剛捻香前脫下來的大紅外套穿了回去，在禮金登記的桌案前，我看著遞出紅包的右手想起了剛剛拿著白包的左手晃神了一下，四處都是特地打扮過的親朋好友，婚宴的會場充斥著喜氣的紅，雙方家長忙著招呼親友，而我和老爸坐在最後角落的位子，省去了寒暄的麻煩，無視於背景音樂的吵雜，為自己倒了杯冰涼的飲料，吃著眼前豐盛的菜餚，舞台上是被主持人拱上去的新人，看起來有些生澀害羞卻掩不住嘴角上揚時一並帶上眉頭的喜悅，忍不住想起那時還會摸著我的頭稱讚我很乖的大姊姊，如今正穿上美麗的禮服踏上人生的另一個階段，而喜上加喜的是包藏在寬鬆禮服下正在孕育的小生命，直到這時我才真正調適好心情，節目進行得很快，直到結束在新人的擁吻和台下熱烈的歡呼和掌聲中，雙方家長帶著新人逐一敬酒，我對著那個記憶中的大姊姊舉杯，相視而笑的同時用眼神傳達我的祝福，筵席到了尾聲，將剛拿到的喜糖收進左邊口袋，杯中剩餘的飲料仍然冰涼，入口，甜膩。
回程的路上，我們彼此之前並無交談，不輕不重的音樂從音響緩緩流洩而出，適合整理思緒，手邊還放著白毛巾和紅喜糖，紅與白、喪與喜，恆靜的相襯著，它們各自象徵一個生命的殞落和新生命的誕生，人生就是這樣起落，上一秒逝去下一刻新生，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當個旁觀者的同時也該思索自己人生道路的下一步，好好珍惜努力的生活，因為你永遠也抓不準命運中的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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